唐宋延续非常多,恰恰很多人把这个民族问题截为两段,单单指着后来宋朝的丢人是不公平的。比如宋朝的军事,为什么宋朝兵将分离,为什么宋军战斗力弱?完全都是唐朝藩镇惹的祸。藩镇都能够世袭,豢养私兵。宪宗平藩镇以后就开始改革领军,试图让地方军归刺史指挥,然后频繁调动,所以唐末已经开始官军力量非常弱,不然沙陀李国昌、李克用怎么会以部族军成为唐朝守边官军?沙陀部族军几乎重现了安禄山河朔边军的一幕,沙陀军还继续世袭,一直到李存勖另建后唐。
所以回头看唐太宗本来消灭突厥威胁,启用与薛延陀联合,薛延陀试图联姻,唐太宗同意有反悔,害怕西域又竖起新对头。完全分化各部,实际当时羁縻州府在塞外虽然多,但仍然是各部族首领在主持大局,同时沙陀本来多年后也就是薛延陀的余部。再看当是昭武九部,大量百姓内迁河西到朔方一带,包括河东,所以有安禄山、史思明等许许多多的西域部族后人。
但是位于西域的九部原来部落,本来归顺唐朝,但是,从太宗、高宗到玄宗,都知道波斯等地逐渐被大食攻打占据,波斯、九部各邦不断向唐朝天可汗求救,李世民到李治都只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安抚话,实际无心也无力去管理西域。这些文书基本记载在唐会要、册府元龟等史书中,所以像波斯、安国、康国等都被占据。到了玄宗天宝,石国危机,本来还向着唐朝,但是高仙芝对西域处置过于鲁莽,把石国王带去长安处斩,王子逃回西域,这就引起著名的怛罗斯一战,石国投靠了大食呼罗珊总督,呼罗珊正是在原波斯境内。
实际大食军精锐基本是从波斯招募勇士训练的,反过来成了唐朝的敌人。唐朝对民族关系的处理可见一斑,本来是存着包容开放的心态,但是唐朝皇帝仍然是保守的,同样好比对高句丽,不过因为从隋朝开始,一直都在对付高句丽,那是因为当时高句丽已经进犯辽东,而且滋扰半岛各方都不安稳,所以唐朝太宗高宗都接着完成对高句丽的征讨,之后东北在唐朝关系最稳定则是偏南方的新罗。
唐朝并没有一个深远的考虑,往往都基于现实出发,所以像李世民当时重点就是对付突厥、高昌、薛延陀和高句丽,附带西南的吐蕃,可能算是解决了获得声望,但长久下去却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。比如吐蕃跟着同样深入西域还截断河西,比如扶持对付薛延陀的回纥,反过来也多次成为对头。比如高句丽一时被压制了,东北靺鞨和契丹又成为新的麻烦。
这个永远都会不断涌现难题,但从唐朝的角度来说,天可汗当时只是暂时在西北取得一些成绩,实际算不上多么巨大的收获,何况这本来还就是突厥文化的体现,而且不过百年,天宝以后西域基本就没有有效在控制在唐军手里,不然武宗会昌以后到宣宗大中年间,张议潮的河西归义军不会是一个意外惊喜了,虽然塞外老百姓对唐朝是怀念和渴望的,但从皇帝和朝廷角度,也可见他们对塞外部族问题的随波逐流和大大失策一面了。
古代游牧民族和中原汉人总是兵戎相见,而不是和谐共处吗?为什么?
很简单、为了生存发展。漠北辽阔的草原,适合放牧,而不太适合耕种,而依靠畜牧业起家的游牧民族政权,他们的生存环境比起以农耕为主的中原政权来说残酷得多。首先,草原一开始并不是就是统一形成一个强力的军事政权,而是存在着许许多多规模大小不一的部落。诸部落之间常年为了争夺人口、牲畜、草场,长时间互相攻伐。而一般情况下,大的部落或兼并小部落,或使其依附,然后诸个大部落之间又展开激烈的竞争,最后诞生一个草原最强大的部落。
这个部落想要整合整个部落的力量,就必须许诺诸部落利益,以利益来促使诸部落联盟推举其部落头领成为大汗。大汗是做什么的?在奉行狼性法则的草原,大汗的基本义务就是带领诸部落开展军事活动,为草原人民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和资源。而地处草原南方的中原,不但距离草原最近,而且因为生产方式以耕织为主,富裕的同时又不会放弃土地,是草原部落最合适的劫掠目标。
中原的粮食,茶叶、铁器、丝绸、棉布、盐巴都是游牧部落的刚需品。毕竟草原人受制于环境因素的影响,他们除了放牧,实在没有办法自己生产这些刚需品。而长期以来草原人靠杀伐劫掠致富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,所以为了活得更好,只有发动战争来抢。他们没有这些刚需品的时候,会通过战争来压迫中原王朝开放互市,用草原的畜牧产品来换;当他们没有财富换取这些刚需品的时候、他们又会发动战争来抢,同时要求中原王朝朝贡;当他们遭遇天灾牛羊牲畜在冬天被冻死大半的时候,他们只有发动战争为生存而战。
你看,这就是草原人粗暴简单的逻辑,要想发家致富,就去打中原人,反正他们是定居民族,抢完一茬还可以再抢;活不下去了,就去打中原人,反正他们有粮食有好酒,抢一茬就能过冬了。游牧民族与中原王朝两种截然不同的经济发展模式,注定的结局就是一个臣服在另外一个的脚下,才有可能获得相对和谐的共处局面。这是草原民族政权的生产发展之道。